【外傳:光與影(上集)】前言:希望
原野上隻有幹裂的土地與無盡的蒼穹,四周沒有半點人煙。
火紅的烈日孤零零地掛在天空,天上找不到一絲雲彩。
大地像著了火似的,一些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地飄浮在空中,更使人覺得壓抑。
被烈日煎熬了一天之後,傍晚,由北方飄來的一大片烏雲迅速地掩住半個天空,跟著雷聲便轟轟地響起!終於要下雨了!久旱的塞爾巴托大草原期盼這場大雨已足足有六個月了,死氣沈沈的大地急需一場暴雨來恢複生機。
水,主宰著這兒所有生物的命運。
有了水,埋藏於土壤深處的草籽才能發芽生長,而那些以草為食的植食動物才能生存。
一環套一環,唯有草食動物昌盛了,肉食動物才有繁衍的空間,正是所謂的草盛燕雀喜,草枯狐兔悲。
不比南方的肥沃,這?土地貧瘠,常年幹旱,生態鏈也因此變得異常脆弱,一場幹旱就足以令大多數的生物死亡或被迫遷徙。不過,能在這麼惡劣的環境?堅持下來而不被淘汰的生物,自然也有著極其頑強的生命力。
美麗而孤傲,以世間最高貴.最優雅種族自居的精靈們,是絕對不會選擇在這?作為居住地,若非必要,他們亦不願踏足這片荒蕪之地。
但今天這片土地卻來了一位尖長耳朵的精靈,一個以逃亡者的身份闖入這片土地的客人。
他已經在這片空曠得幾乎沒有遮掩的土地上逃亡了一天一夜,身上掛著一層臭汗,頭發也粘成一團,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上更是沾滿了泥土和血跡,全身上下散發著刺鼻的餿臭味。
有如喪家之犬般的他邁著蹣跚的步子,在沒有半點生機的黃土地上無力地前進著,身後留下一排歪歪斜斜的腳印。
一天一夜水米未進,此時的他已近乎虛脫,雙足似灌滿了鉛塊,每前進一步都會引發錐心的刺痛,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用酸痛向他發出最嚴厲的警告:別再前進了,這具軀體馬上就要崩潰了。
盡管身體一直在竭力地行進,可是逃亡者卻有種絕望感覺,自己每前進一步,不過是讓背後的追擊者更接近一步而已。
雖然一直搖搖欲倒,但他仍然咬牙堅持著。
「我不能停,不能死!在找到希望之前,我絕對不能死!妮娜,為了你,我一定要活下來。」
求生的欲望充滿著他的腦際,他忘記了身體的極限,忘記了不輕的傷勢,拖著搖搖欲墜的身子不斷前進著……
濃密的烏雲終於鋪滿了天空,陰影籠罩著大地。北邊遠處一道紅光閃過,像是把人的皮膚掀開一塊,露出一大片血肉似的豔紅。
終於起風了,風卷著地麵殘餘的熱氣,吹在他身上,不但沒有帶來清爽,反而使他覺得前進更加困難。
幾陣熱風過去,幾滴雨星透過雲層,提前灑向大地,有一滴恰好打在他幹裂的唇上。他迅速地伸出舌頭,將這滴珍貴的水珠舔入口中。
「要下雨了,天要暗了!黑夜,快點來臨吧!」
他在心?祈禱著,他明白,隻有在漆黑得不辨五指的夜?,他才有可能避過身後那個可怕的追捕者。
天終於暗了下來。一聲巨雷暴響,聲音震徹長空,豆大的雨點滴滴灑落在幹渴的土地上。
轟!更大的雷聲爆起,無數道閃電在天空交錯閃出,將黑暗的世界照得亮如白晝。在光暗交錯的一瞬,背後生著一對黑色羽翼的追獵者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的數百步外……
雷聲如同響炮般,轟隆轟隆,響個不停,世界好似瀕臨焚滅的邊緣,頃刻間就要天崩地裂。
就在此時,傾盆大雨猶如萬馬奔騰般直掠而下,其勢甚為駭人。
當濃密的雨滴輕輕地拍在逃亡者的背上時,他虛弱的後背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微弱的一擊,胸口一痛,嘔出一口鮮血,腳下一磕,重重地仆倒在地。
「不!」
所有的意誌力就在他的臉接觸到地麵的一瞬間崩潰,也就在他精神崩潰的一瞬,精靈獨有的敏銳直覺突然感受到了四周魔力的強烈波動。
「瞬間移動!有人正要瞬移到我麵前!」
接著他的眼睛看見一雙腳出現在他鼻尖前,那是一雙沒穿鞋子,赤裸的腳板。
他已無力?頭去看這雙腳主人的臉,僅能將全身最後一絲氣力灌注到右手食指尖上,伸出食指,觸摸了一下對方的腳背。
「啊!是希望,我終於找到希望了!」
皮膚接觸的瞬間,感應到對方身體?發出的氣息,懷著一絲剛剛湧起的希望,他昏了過去。
※※※※※※※※※※※※※※※
米諾斯……艾德菲爾是當今魔族皇帝艾德菲爾八世的第九個兒子,不過其父卻極討厭這個兒子。
他令其父厭惡的原因隻有一條——因為他醜。
在魔族這個等級劃分極其嚴格的金字塔階層?,擁有墮落天使變身的黑魔族站在最頂端的位置,黑魔族號稱是世間最完美的種族,無論男男女女,個個都是美女俊男。不過米諾斯……艾德菲爾卻是個異類,他天生一副牛眼牛鼻牛嘴,無論怎麼看,他都象是其母與低級的牛頭怪偷情後生下來的劣等生物。
米諾斯雖然醜,卻擁有強大的力量,而且腦筋也不笨。他的武藝在魔皇的十二個兒子中排行第四,在魔族當中亦可在前二十之列。他生性殘忍嗜殺,一次酒後錯手打傷某位皇親國戚,艾德菲爾八世趁機將他流放到塞爾巴托的這塊荒蕪之地來,擔任不大不小的中級軍官,除非能立下軍功,否則終身不得返回魔都望月之城。
塞爾巴托位於阿拉西亞大陸的最北端,遠離戰火,環境惡劣,是塊沒有任何價值的荒蕪之地。居住在這兒的人類弱小無比,他們舔魔族的腳趾尚且唯恐不及,想在這兒立下軍功,無異於癡人說夢。
「可惡的老頭子,有朝一日我要把你……」
除了對著魔都望月之城的方向發發毒咒毒誓,豎豎中指,,捎帶著問候一下自己的祖母,借此渲泄胸中的怨氣與不平外,平日?他隻能靠喝酒和打獵聊以解悶。
一天前,他在草原上打獵的時候,無意中撞上了幾位精靈。
魔族與精靈正處於戰爭狀態,勢同水火,意外的遭遇立刻引發一場惡戰,米諾斯殺了其中五個,僅有一人逃出生天。
由五位死者身上找到的一些證據表明,現在正被困在潘傑爾穀地等死的精靈們似乎與居住在這兒的人類有著見不得光的聯係。
「這或許是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好機會!」
抱著這絲念頭,他繼續追殺最後一個逃脫者,甚至不惜隻身進入人類的領地。經過一天一夜的追追逃逃,在距巴吉尼亞城七公?外的荒原上,他終於追上了獵物,但壞他好事的攪局者也一同出現。
突然加入的攪局者是一位身背長弓的人類男子,一身輕質的皮甲,黑暗中米諾斯看不清他的臉。
他站在那個昏死的精靈身邊,蹲下了身子。男子的右手手掌開始發光,借此查看那個精靈的傷勢。
米諾斯的聽覺要比他的視覺強得多,隱隱約約聽到對方在嘴?念了一句:「隻是力量消耗過度……很好!」
二十步外,米諾斯停下了追擊的步伐,警惕地看著眼?著突然冒出的攪局者。對手的出場方式實在詭異,先前追蹤這個精靈時,他一直在仔細地探查四周的一切。米諾斯對自己的探測魔法極有信心,原以為方圓數百米內任何輕微的風吹草動都無法逃脫他敏銳的知覺。然而這個人類出現前,他事先竟沒有查察到半絲痕跡,詭異的行跡仿佛是憑空冒出來一般。
「你是誰?你要幫這個精靈嗎……」
正想詢問兩句,探個虛實,霍然一道閃電亮起,把整個天空照得不下白晝,在光暗交錯的一瞬間,對麵的那個人類取下背上的長弓,搭箭上弦,墨綠色的長弓在霎那間化為耀眼的亮銀色。弓柄的兩端各嵌著一紅一黃兩顆寶石,當長弓發光的時候,這兩顆寶石變得極顯眼,有如弓的眼睛對著他眨巴著。
雷電製造的亮光一閃而逝,四周重投黑暗的懷中,而這持弓的人類弓箭手,因為弓身散發出的亮光,成為黑暗中最醒目的人。
感應到對手身上的散發出來的力量,米諾斯不禁啞然失笑道:「你最多隻有二百格雷的力量,這麼弱也敢向我挑戰?昨天我殺的那幾個精靈,少說也有……」
跚跚來遲的雷鳴掩蓋了米諾斯的嘲諷聲以及弓箭離弦的刺耳風聲,戰鬥隨即在暴風雨中展開。
「穿透之箭,風係與光係的結合,魔法強度……五十格雷?這麼弱?」
抱著嘲笑與玩弄的心態,米諾斯抽出別在後腰上的巨齒刀,輕鬆地將泛著銀光的箭矢攔腰斬斷。動手的時候他在心?暗笑,一天前被他殺死的那五個精靈,最差的都能輕易地施放出殺傷力在七百格雷以上的魔法,但他們聯起手來,還是被他一一撕成了碎片。
他在心?嘲笑道:「五十格雷的魔法,黑魔族中一個資質普通的小孩子十歲時就可以輕易地施放了。」
弓弦聲持續響起,黑暗不斷地被人類弓箭手射出的光箭所撕破,米諾斯揮舞巨齒刀,輕易地將對方的連珠九箭一一截住,到了最後一箭時,已經有點玩厭的他索性放棄兵器,左手在空中一撈,將這一箭撈在手中,感覺象拍死隻沒長翅膀的蒼蠅般輕巧。
他搖頭道:「人類,真是弱得可愛……」
已露出懼像的對手徒勞地用手摸向身後箭壺,渾然不知壺?早已空空如也。
「沒箭了嗎?沒關係,我可以借你一根!」
刺耳的風聲輕易地蓋過了四周嘩然的雨聲,抱著貓玩耗子的心情,米諾斯純以腕力回擲出箭矢,速度比弓射出來的要慢許多,但箭矢上包含的魔法力量則高達驚人的八百格雷。
攪局者一個懶驢打滾,以非常狼狽的姿態勉強躲過了這一擊,再爬起來時已全身是泥,模樣狼狽不堪,他能逃過這一擊全靠對方貓玩鼠手下留情。射失箭矢擊中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八百格雷的力量輕易將整棵樹炸得粉碎。
「寄生在糞便?的蛆蟲,居然膽敢向偉大的魔族挑戰,真是一條自不量力的蟲子!」
被流放到這兒多年,早已無聊透頂的米諾斯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好玩的「玩具」,他並不想急著將他弄死。
又一道閃電亮起,映出一張充滿恐懼的臉。米諾斯大踏步向前,跨過仍在昏迷不醒中的精靈,慢慢地走向那位嚇得連逃走都忘記的人類。
嘲弄地看著對手,同時放慢步子,一步接一步地靠近著他,逼迫他,看著他顫抖的身體,愈來愈恐懼的表情以及心靈崩潰後的告饒,最後再一刀一刀慢慢地虐殺他們,這是米諾斯最愛玩的折磨弱者的手段。
腦海算盤著該怎麼玩死這個人類,米諾斯卻還沒有忘記正事,他喝問道:「說,你和這些精靈是什麼關係?他們千?迢迢地來到這?,和你們這些低賤的人類倒底有何勾結!」
對方沒有回答,坐在地上的他持著弓,將無箭的弦拉得有如滿月一般,仍然顫抖地對著米諾斯。雨點不斷地落下,眨眼間已將人類弓箭手淋成了落湯雞,而米諾斯靠強大的力量在身體表麵結出一個護體氣罩,身上一滴雨滴也沒有沾到。擁有墮落天使變身的他,身後的那對黑色的羽翼用力向兩邊展開伸至最大,真是威風凜凜。和坐在地上的人類弓箭手相比,他像天神一般凜然不可侵犯。
「不說話?你是啞吧嗎?」
米諾斯握緊巨齒刀,正打算從對方身上剔下一塊肉來,麵前突然傳來一股強烈的魔力波動,一股壓力由背傳來,他大吃一驚,以為是誰在背後偷襲。像是從地上鑽出來似的,米諾斯身後不到一尺地麵上,無聲無息隆起一個人形的黑影,黑拳揮動手臂,一拳轟向米諾斯脆弱的後頸。
「還有幫手?前後夾擊,想偷襲我?」
事起突然,米諾斯卻一點也不緊張,身後的偷襲者,雖然不知道是怎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後,但此人出拳的速度不但慢得可笑,而且拳頭上包含的力量,弱得就算是替他捶背也嫌輕。
雖然對偷襲者不屑一顧,但米諾斯並不想讓一個低賤的人類觸到自己高貴的身體。憑著多年的戰鬥本能,米諾斯閃電般地做出反應,以比偷襲者快上數倍的速度,他轉身,揮刀橫斬,巨齒刀輕易地將黑影攔腰斬為兩截。
刀鋒上傳來的感覺很不對勁,並沒有砍中硬物的實在感覺。
「這是什麼東西?可惡,我上當了!」
當他看清楚偷襲者的真麵目時,刺耳的弓弦聲在米諾斯的背後響起。
「賤人,你忘記自己弓上沒箭了嗎?」
嘲笑的話才出口,米諾斯就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胸口突出了一截箭頭。
「我受傷了,而且還是致命之傷,這怎麼可能,他的弦上沒箭啊!」
一道閃電恰好在此時撕破黑暗,讓他得以完全看清了偷襲他的「人」,也看清了胸口突出來那支「箭」。
背後偷襲米諾斯的黑影並非先前那位倒地不起的精靈,而是一具由泥漿組成的「假人」,一具用魔法操縱地麵的泥漿組成「假人」,這並非什麼高明的話魔法技巧,到精靈族?隨便抓一個小孩子,都可以輕易地做到。
而射穿他胸膛的,是一支由雨水凝成的冰箭,威力等級二百格雷。二百格雷的魔法力量打在身上,隻能讓全力防備的米諾斯感到很痛,但若高度集中在一點上,卻可以輕易貫穿他的身體。
「這怎麼可能,我擁有世間最高貴的黑魔族血統,風係的肉搏型戰士,魔族武功排行前二十的我,居然會在近身肉搏戰中死在一個隻能使出三級初段魔法,弊腳至極的人類弓箭手的箭下?」
無論在心?怎麼貶低對手和?高自己,米諾斯也無法改變被擊倒的事實,他瞪著眼睛,全身的力氣在胸口被洞穿的瞬間流逝得幹幹淨淨,極不情願地倒在了浸滿雨水的大地上。勝利者慢慢地爬起來,沾滿泥水的赤腳毫不客氣地踩在他的臉上,「放心,我會治好你的!因為你擁有生下優秀後代的才能,對我來說你是件無比重要的資源,絕對不會讓你輕易地死去!」
冷冷地哼了一句,跨過米諾斯的身體,卡洛斯走向靜臥在不遠處的那個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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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傑爾穀地,精靈族的聖地,一個美麗地方。
上天特別鍾情於這片被精靈視為聖域的土地。穀地四周山峰聳立,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溫泉湖泊,湖麵上終年白氣縈繞,深沈而神秘。青山.密林.溫泉湖,山美水美人更美,居住在這兒的精靈,她們的美貌和優雅更是舉世皆知的。在流浪世界的吟遊詩人口中,潘傑爾穀地就是人間天堂的代名詞。若說阿拉西亞是諸神頭上的皇冠,潘傑爾穀地就是這頂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
正如人們常說的紅顏薄命,過於美麗的事物往往為天所嫉,不能長存於世。半年前,魔族名將希爾達將軍率二十萬大軍包圍了潘傑爾穀地。從那一天起,戰火就開始無情地蹂躪著這位絕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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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來,戰鬥剛剛結束。
繁星點點,夜晚的星空寧靜安詳,夜色覆蓋了所有的哀怨,凍結了一切傷痕。夜晚是屬於精靈的,無數血的教訓已一再證明,在夜晚和精靈打叢林戰爭是愚蠢至極的行為,白日?血肉橫飛的潘傑爾穀地終於獲得了喘息之機,得以度過一個安靜的夜晚。
聖泉山,曾是大地上所有精靈心中的聖地,凜然不可侵犯。然而當戰火燃燒到這兒時,精靈和魔族的鮮血一次又一次地洗滌著這兒的每一寸土地,她像一位落入惡魔手中的少女,每天都遭受著可怕的蹂躪。
年青美麗的妮娜……泰蘭婭女王站在聖泉山的最高處斷崖旁,身體倚著一棵古樹,懷著悲哀的神情,無助地俯瞰著整個聖地。她身邊的這棵古樹,高達數十米,一半的枝杆綠葉蔥蔥,生機泱然:另一半卻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僅有的半個樹冠幾乎覆蓋了整個山頭。這株半枯半榮的古樹正是精靈族心中的圖騰——神木樹。
倚在樹杆旁的女子美麗而柔弱,臉龐柔順的線條,如水般溫潤:象牙般白晰的臉頰,將單薄的唇映襯得殷紅如血,垂至腰間的金發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她就是精靈族的女王妮娜……泰蘭婭,一位美麗絕倫的精靈。
與其美麗和身份不協調的是女王臉上淒宛無比的哀傷,略顯稚嫩的臉孔上還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澀。無論是氣質還是風采上,她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未脫童真的鄰家少女。事實上,不久之前,她就像普通人家的女孩一般,在聖地?過著無憂的生活。
兩個月前,精靈與獸人的聯軍在聖林地區與魔族展開最後的決戰,戰爭的結局以兩族聯軍慘敗,魔族大勝而告終。聯軍近四十萬人幾乎全軍覆沒,就連精靈族的女王,拉菲婭……泰蘭婭亦戰死沙場。
那場大敗戰中少數的生還者,妮娜的叔叔猶達帶回了拉菲婭女王臨終的遺命,將王位傳給她的小女兒,妮娜……泰蘭婭。
這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遺命,女王生前育有二女,長女妮雅……泰蘭婭是族中公認的魔法天才,無論力量.威望還是統率能力,都是精靈中的佼佼者,相比之下,次女妮娜年幼,無論智慧才能還是魔法上的造詣,都遠不能和其姐相比。
雖然眾人心中疑惑,但亦不想違背女王的遺命,且妮雅.妮娜姐妹情深,在其姐和叔父全力支持下,年齡僅十八歲的少女妮娜……泰蘭婭接過母親留下的魔杖,承擔起挽救精靈族於危難中的重命。
「媽媽,你到底在想什麼呢?你應該明白,以我的能力,根本無法承擔起這一重任啊。」
年青的女王握緊手中的樹杆,臉上充滿了憂色。如今強敵壓境,聖地危在旦昔,妮娜深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應付麵前的危機,可是身為一族之王的她又不能在族人麵前表露出絲毫的軟弱,哀愁滿腔的少女隻能偷偷地跑到聖泉山頂,對著精靈古樹訴說心中的苦痛。
正當少女對著古樹獨自哀歎的時候,她的身後多了一個容貌與她十分相似的女子,一身白色的祭師服,個頭稍高,秀麗的臉孔閃動著玉石的光澤,滑膩而冰涼。
「妹妹,你無須太過於妄自菲薄!沒有人是天生的領導者!」
女子從背後抱住妮娜,輕輕地將她攬在懷?。姐妹倆的相貌極為相似,不過與柔弱的妹妹不同,她的一雙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澤,仔細一看,仿若電閃雷鳴。
「既然母親選擇了你做她的繼承人,想必也有她的道理!」
「可是我………」
「放心,還有姐姐呢!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妮雅握緊妹妹的拳頭,掌心手背緊貼在一起。
「不要放棄希望啊,妮娜!還有米羅呢,等米羅找到希望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姐姐全心全意地安慰著妹妹,但心情卻十分的惡劣。就在一個月前,一個更壞的消息傳來,和魔族爭奪了數百年的的獸人軍隊已全麵撤離阿拉西亞,退回他們的老家布魯斯大陸休生養息去了。獸人有被稱為魔法禁區的死亡三角為依靠,有著傳說中的超級兵器雷神之錘,他們有路可退,可精靈們卻沒有。
少了獸人在邊上的幹擾,魔族得以騰出手來全力對付精靈族。現在整個大陸上隻剩下潘傑爾穀地這塊彈丸之地還掌握在精靈手中。姐妹倆心?很清楚,除非有新的強援加入,否則聖地的失守是遲早的事。
在聖林之戰中死?逃生的大長老猶達告訴了妮娜姐妹倆一件舊事,一個關於墮落精靈的傳說。
「大概在二百多年前,我們精靈族中發生了變故,有位叫達達尼亞的精靈率領他的部族發動叛亂。不過,這場叛亂很快就被鎮壓下去,達達尼亞和他的族人逃出聖地,後來聽說他們流浪到大陸北方的塞爾巴托地區,並在那邊定居下來。」
「和人類雜居之後,達達尼亞竟被一個叫邁爾斯的人類說動,主動地放棄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魂魄與那個人類的身體融合。數年後他重返回潘傑爾穀地,向當年打敗他的女王挑戰。」
「和人類融合後,他的力量變得更強了嗎?」
「不!據記載,達達尼亞的力量,比起他被逐出精靈族時,不但沒有增強,反而變得更弱了!最多隻有巔峰時的一半!」
「這當然!被人類這種低賤生物的血液汙染,力量肯定要大打折扣!那一戰的結果呢?」
「當時誰都以為女王可以輕易地取勝,可是那一戰的結果……達達尼亞隻用了四級魔法,就輕易地擊敗了能發出七級魔法的女王!」
「那一戰之後,獲勝的達達尼亞並沒有待在聖地內,依舊回到了北方,臨走前他還帶走了一群崇拜他的青年人!聽說他的族人還有被他帶走的那些人,竟全被他引誘墮落,主動放棄自我的肉體,捐出魂魄與人類結合。」
「後來呢?」
「後來的事我也不知道,在融合之後,這些墮落精靈們一直保持著低調,除了達達尼亞和女王交手的那一戰外,他們從未在人間展現過力量。這些墮落者最後出現地點,是大陸北方最荒蕪的失落之地,塞爾巴托……」
潘傑爾穀地被圍已久,獸人方麵已無法指望。為了族人的生存,病急亂投醫之下,泰蘭婭女王和身為祭師的姐姐商量過後,決定放棄偏見,接受叔叔的建議,派出一支小隊秘密穿越包圍圈,前往大陸的北方尋找那已成為傳說的「墮落精靈」。
米羅……卡爾就是這支六人小隊的首領,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女王的未婚夫。
「米羅,你在哪兒?你現在還好嗎?你找到我們的希望了嗎?」
夜晚的星空美麗而神秘,或許那兒隱藏著希望,姐妹倆不禁?起頭,遙望北方的天空。
【外傳:光與影(上集)】第一章:最後一個守護者
妮雅……泰蘭婭大祭師站在聖泉山的最高處,俯瞰整個潘傑爾穀地。原本容光煥發,光彩照人的她如今是一臉的倦意,但眼神依然犀利而堅毅。身為精靈族大祭師的她,族中地位僅在其妹之下,司職祭天與占卜。然而麵臨滅族的危機時,從不殺生的她也毫不猶豫地拿起了魔杖,親臨第一前線,直接參與了保衛穀地的戰鬥。聖林一戰,族內的精英戰士皆死傷殆盡,幾乎到了無兵無將的絕境。魔法修為比其母有過之而不及的妮雅,理所當然地成為抵抗魔族的中流砥柱。
穀地被包圍至今已經九個月,魔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卻無法前進半步。這固然是由於精靈們占據地利的優勢,以及其拚死抵抗的決心,但妮雅的努力也一樣功不可沒。魔族的第八魔將巴特拉.第十魔將海德?克.第十三魔將魯克茲,都先後在她魔杖之下敗北身亡。
「隻要有妮雅在,就算神也無法摧毀這片聖地!」
絕境中的精靈們,很自然地就將妮雅當成是守護神的化身。對這位擁有藍寶石般美麗眼瞳的女子,他們親切地稱她為女武神。
為了戰鬥的需要及掩飾自己女子的身份,妮雅忍痛剪去了美麗的長發,戰鬥中她身穿一件黑色魔法師長袍,臉上戴了一個黃金打製的麵具,以此掩自己動人的美貌。在保衛穀地第八個月的戰鬥中,妮雅用六級魔法「西風之怒」將第七魔將卡卡羅斯撕成兩段後,恐懼的魔族士兵給她取了一個外號——「黃金死神」。就連遠在魔都望月之城的魔皇艾德菲爾八世也知道了她的大名,甚至以十萬金幣,外加一個伯爵頭銜的高價買她的人頭。
穀地保衛戰始於春天,經過九個月激戰,現在已是深秋。一直在最前線搏殺的妮雅心?比誰都明白,這片最後的土地快守不住了。
聖泉山下是一個大湖,原本明亮如鏡的湖水早已被血水染成灰黃色。這?的溫泉湖本是侯鳥過冬的天堂,然而入秋之後,溫暖的湖麵上僅有幾隻天鵝在遊弋。而穀地內茂密的森林也因為戰火的反覆洗禮,已稀疏了許多。
連續九個月不停地戰鬥,得不到任何的補充,不僅穀地內庫存的物資皆已消耗殆盡,保護聖地的戰士也越來越少,現在就連婦女和未成年的孩童都加入了戰鬥。
絕望早已深植入每個精靈的心中,隻是求生的本能還支撐著他們握緊手中的弓,掌中的杖,不肯放棄。誰都明白,魔族.精靈族交惡千年,彼此間的仇恨已達到不可調和地步,一旦戰敗,被俘精靈的下場將比死還淒慘。
天邊露出魚肚白色,血色黎明又一次到來。
遠方的魔族軍營軍號嘹亮,新一輪的攻擊又將開始。
望著穀地外迅速集結的魔族大軍,妮雅疲憊地歎了口氣,左手緩緩地將黃金麵具戴上,右手同時握緊了天使之杖。天使之杖是精靈族的聖物,原本由女王持有,大敵當前,武功智慧都不如乃姐的妮娜女王主動地將魔杖讓出,交由妮雅使用。
山風吹來,勇敢的女祭師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起風了,好冷啊!」
她從懸崖邊一躍下,施展禦風術,像燕子般地掠向穀地邊緣的戰場。
「當我戴上麵具,我已忘記了我是個女孩!」
「今天的我,不再是高貴的大祭師,我隻是一個戰士!一個為了家人.朋友和族人的生存而戰的戰士!」
「我生是聖地的人,死是聖地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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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傑爾穀地是精靈族的聖地,亦是一座難以攻破的堡壘要塞。四周筆直的高山斷崖構成了難以逾越的屏障,喇叭狀的入口更令穀地易守難攻。精靈們是天生的弓箭手.魔法師以及夜戰專家,叢林和山地是屬於他們的世界。在平原上威風八麵的魔族大軍,到了這?有如陷入泥潭一般,處處受製,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潘傑爾穀地能堅守至今,除了地利上的優勢外,另一個因素卻來自魔族方麵。最早包圍包潘傑爾穀地的是魔族第一名將希爾達的二十萬大軍,這支軍隊身經百戰,在魔族中戰鬥力最強。聖林之戰全殲精靈與獸人的四十萬大軍,更令他名揚天下。
然而不知為何,在被圍的第一個月時間內,希爾達除了發動幾次試探性的攻擊外,並沒有真正地展開全麵攻勢。一個月後,希爾達率領著幾乎完整無損的軍隊撤到包圍圈的外圍,攻擊的重任改由艾德菲爾八世的長子貝倫特率領的皇家近衛軍執行。
就單兵作戰能力來說,貝倫特率領的皇家近衛軍戰鬥力不比希爾達的燃燒軍團差多少,但這支軍隊長年駐守望月城,遠不如燃燒軍團般身經百戰,更不擅叢林作戰。最重要的是,與其配合協同作戰的其他軍隊隻是魔族內次一級的二線部隊,戰鬥力與燃燒軍團的精銳相比差了一大截。
連著九個月損兵折將且一無所獲之後,魔皇艾德菲爾八世終於改變主意,將一直在外線休整的燃燒軍團調到內線,由希爾達代替皇太子貝倫特,主持針對潘傑爾穀地的一切軍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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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傑爾穀地入口前的大平原上,由人馬組成的黑色森林——四個巨大的方陣,緩慢而有序地向潘傑爾穀地逼近。四個巨大的軍團方陣排得整整齊齊,每個方陣由二萬五千名士兵組成。士兵們盔甲與武器的反光令頭上的藍天也為之色變。穀地外原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大草原,身著戰甲的士兵卻將他們染成了鐵黑色。十萬雙腳踏向地麵時,響聲隆隆,大地亦為之震顫。這就是希爾達率領的,讓無數精靈和獸人戰士飲恨的燃燒軍團。
「是燃燒軍團啊!黑獅子又回來了!」
就連意誌力最堅強的守護者妮雅都在心?認為,如果魔族一早就將燃燒軍團投入戰鬥的話,潘傑爾穀地早就失守了。
希爾達……瓦卡拉今年四十一歲,蓄著黑色的胡須,眼光犀利,容貌瘦削,身材精瘦而強壯。令其名揚天下的並非是無敵的武勇,而是卓著的軍功。一年前的聖林之戰中他大敗精靈與獸人的聯軍,希爾達……瓦卡拉的名字,已是名將的代名詞。
「八個月了……精靈朋友們,我希爾達又回來了!」
騎著高大強健的格魯巴,站在軍團方陣的最前列,此時希爾達的臉上掛滿了自負的微笑。九個月前對穀地圍而不攻並最終退出,並非是他懼戰,隻是因為這位名氣.威望.風頭皆已蓋過魔皇的名將,已把目光放到了更長遠地方——比如說望月之城內最高貴的那張座椅,希爾達很想試試坐上去會是什麼感覺。
退出,並不隻是為了保存實力,也是為了消耗「敵人」的實力——對希爾達來說,敵人並不僅限於精靈或獸人。愚蠢的貝倫特皇太子與保衛穀地的精靈們拼了個兩敗俱傷,損兵折將,一切都按他預期的那般發展。當雙方都已接近筋疲力盡之時,一直冷眼旁觀的他才在君王的一再「要求」下,出場收拾殘局。
騎在高大健壯的格魯巴上,希爾達緩緩地抽出腰間的佩劍,高舉過頭,嘴?穩健地喊出一聲:「弓!」
此字出口,四個方陣?的弓箭手立刻出列,在陣地前迅速地排成幾行長蛇陣,彎弓.搭箭,拉緊弓弦。
「風!」
隨軍的魔法師立刻念頌咒文,全力施放風係魔法,大風驟起,塵土飛揚。
希爾達揮動手臂,佩劍有力地向下一記虛劈。
弓弦崩響,飛蝗般的箭雨化為一條巨大的黑龍,凶惡地噬向守衛者們。
麵對如此密集的箭雨黑龍,城牆上的精靈們頓時炸成了一窩蜂,不顧一切地脫離了自己的崗位,慌亂地尋找可供防護的遮蔽物。
「鎮靜!這些虛有其表,希爾達隻是在示威!」
站在城牆的最高處,妮雅大聲地呼喝著慌亂的部下。普通的長弓,射程在二百步到三百步之間,魔族的弓箭手卻是在五百步外射出弓箭,雖然仗著魔法師起風大大增加射程,但飛到城牆上方時,因為空氣阻力的緣故,這些箭早已成了強弩之末,殺傷力幾近於無。可是看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由上方壓下,鬥誌已喪的精靈們頓時亂了套。
妮雅冷冷看著弓箭雨點般地在身體邊不斷地落下,身體一動不動,布在身體周圍的初級氣係魔法空氣護盾輕易地擋住了本就沒有多少殺傷力的箭雨。
「快守不住了,我們真的會滅亡嗎?」
望著身邊的族人狼狽躲避箭矢的情景,就連最堅強的守護者的內心,也開始被絕望吞沒。
箭雨嘎然而止,魔族弓箭手迅速回歸隊列。三萬人的弓箭手,出陣.列隊.放箭.歸列,一切都隻在短短的不足二十秒的時間內完成。燃燒軍團的紀律性和協調性達到了令人驚歎地步。
箭雨停止,妮雅環顧四周,看到隻是一張張充滿恐懼的麵孔。希爾達黑色的身影隻是隨隨便便地往那一站,拔劍一劃一喝一呼,就給了城頭上守護者無比沈重的壓迫感,讓原本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們全部變成縮頭縮腦的烏龜。
不過這也怪不了他們,一年前的聖林之戰後,在每個精靈的心中,希爾達與他的燃燒軍團已成了死神的化身。妮雅可以理解他們,若不是早已忘卻生死,麵對著那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連她自己也差點崩潰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妮雅正在考慮該用何種方法激起守軍的士氣,一個全身上下冒著火光的紅色身影由希爾達身後的隊列脫伍而出,他衝到城牆前三百步處,舉起手中的戰矛高聲叫陣:「我是瓦卡拉大人手下第一勇將法拉爾……雷伊!潘傑爾穀地的「黃金死神」,有膽量出來與我單打獨鬥嗎?」
當法拉爾……雷伊這個名字傳上城頭時,妮雅的心咯登跳了一下。法拉爾……雷伊不僅是希爾達手下的第一猛將,亦是魔族中最出名的勇者,武藝之高,僅次於擁有兩對黑羽翼的魔皇艾德菲爾八世。
「紅色魅影法拉爾?最強的魔戰將軍都出動了,好看得起我呀!」
心?苦澀地笑了一下,妮雅整了整臉上的麵具,環顧四周,見到的皆是一雙雙懇求的目光,懇求她不要接受挑戰。
妮雅在心?哀歎道:「我也不想與第一魔將交手,可是我不能不戰!母親大人,保佑我吧!」
希爾達的戰術妮雅很清楚,先是在守軍麵前展現軍威,奪敵三軍之誌,並將自己逼入不能不戰的絕地。待自己敗亡在法拉爾手上後,再一鼓作氣攻破城牆。可恨的是自己明明識破了敵人的詭計卻偏偏無計可施,卻不得不接下這沒有半分把握的一戰。
「姐姐,不要去!」
身後傳來妮娜的焦急的呼喚,妮雅回過頭,摘下麵具,衝著正快速趕來的妹妹微微一笑,迅速戴回麵具,義無反顧地躍下了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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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與魔法劍士一對一單挑,本就是不智的行為,更何況是和一個力量比自己強的魔劍士單挑!
魔法師集恐怖和脆弱於一身,他們既可以瞬間秒殺比自己強得多的對手,同樣亦可被比自己弱得多的對手瞬間秒殺,真正的戰法應是在弓箭手與戰士的保護下躲在安全區偷偷地施放魔法。
但擁有無想轉生特色技的精靈並不怕與人作近身肉搏戰,配合天使之杖上的水之紋章和風之紋章間的強化效應,妮雅能以普通魔法師快上數倍的速度施放魔法,在中遠程的距離直接將可怕的對手一一擊殺。而當對手近身時,她則靠著瞬間移動術將身體挪到較遠的安全地帶,繼續施放魔法。
因為這樣,所以無想轉生也被稱作世間最強的特色技。
隻要擁有無限的魔力,這種戰法在理論上近乎完美無缺,然而今天的對手卻是她的克星。妮雅是施放魔法的速度快,綽號「紅色魅影」的法拉爾卻是身法動作快。使出「炎魔戰體」的法拉爾,身體像失去了重量似的,進退閃避,動作快得有如鬼魅一般。前一秒鍾他還在二十步之外,身體一晃,眨眼間就衝到自己的麵前,長矛吐著火舌朝妮雅身上的要害猛刺,留給她施法的時間少得可憐。
所以戰鬥一開始就演化成魔法師與對手之間追追逃逃的遊戲,就主動搶攻的法拉爾揮舞著長矛,不斷地追逐著以「瞬間移動」閃躲的妮雅。紅色的身影與黑色的身影在城牆前交替閃瞬,雙方不斷變換著相互的位置。
火屬性的法拉爾除了用「炎魔戰體」這招魔法提升身體速度外,其餘的攻擊則全是物理攻勢。誰都清楚,和擁有無想轉生特色技的精靈比施放魔法的速度是愚蠢的,就算是擁有四翼墮落天使變身的魔皇也不行。精靈的弱點是身體太脆弱,隻需逼著眼前的「黃金死神」和自己硬拚一招,勝利就已在掌握中。但妮雅也並非沒有勝算,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與空間發出第七級的魔法。理論上,除了魔族皇帝以外,大陸還沒有人可以硬受第七級的魔法一擊而不死。
才一交手,妮雅就知道此戰凶險無比。對手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留給自己的時間太少,匆促之間能施放的隻是冰凍箭.寒冰環這類低級水係魔法。然而身經百戰的法拉爾不愧為第一魔將,他變雙手持矛為單手持矛,騰出的右手在掌心燃出一團火焰,以手為盾,左遮右擋,輕易地將這些低級魔法禦之身外,而右手所持之矛照舊像毒蛇般緊緊鎖住對手,不斷地發出致命的攻擊。
這是一場經典的魔法師和魔劍士的對決,雙方都有瞬間秒殺對手的可能。追逐.閃避,閃避.追逐,兩人就在兩軍間的空地上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紅色魅影」擊不中會瞬間移動的「黃金死神」,「黃金死神」也無法對「紅色魅影」發出致命的一擊。
希爾達冷冷地看著決戰中的二人,嘴角邊掛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冷笑,突然發話道:。
「貝利亞,你說他們倆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希爾達手下的心腹大將共有十二人,人稱「十一勇士一條狗」。十一勇士就是指隨著他南征北戰,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十一名虎將,:而一條狗,則是指他最信任的一個來自人類的謀士貝利亞。因為整天弓著腰跟在希爾達的屁股後麵,魔族士兵們都笑稱他是希爾達身邊的一條狗。
實際上這條「狗」卻是希爾達最信任的人,每有重大的決定,他都要事先詢問他的意見,九個月前對潘傑爾穀地圍而不攻,將這塊硬骨頭讓給友軍去啃,也是貝利亞事先提出來的。
「他們倆個……」
和以格魯巴為坐騎的魔族將領不同,貝利亞的座騎是一匹很不起眼的瘦馬,他看了看了激戰中的二人,又瞧了四周的魔戰將軍,見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這才低聲答道:「最後的勝利者會是雷伊將軍!」
「為什麼不是那個黃金死神?」
「因為黃金死神的瞬間移動太消耗體力了……」
在這種場合被希爾達第一個征詢意見,本是很光榮的事,但貝利亞並不是個喜歡張揚的人,他有意地壓低聲音,極力地保持低調。
希爾達點了點頭,其他的魔族將領望向貝利亞的眼神除了尊重之外,倒沒有其他的東西。雖然來自不同的種族,但十幾年一起並肩戰鬥的戎馬生活,貝利亞用自己的能力贏得了魔族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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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妮雅和第一魔戰將軍在戰場上殺得你死我的時候,聖地守備隊隊長齊格薇沒有親臨最前線,卻待聖地指揮部中心的一間魔法室?,魔法室的正中央擺放一塊巨大的水晶球,水晶球顯示出來的影像,竟是整座聖地的立體投影。穀地外排得密密麻麻的魔族大軍,此刻在水晶球內的投影隻是一小片不起眼黑點罷了。
此刻,操縱這個水晶球,是一位容貌嬌美,銀發銀眸的女性精靈,她是風精靈和雪精靈的後裔,過於白嫩的皮膚嬌嫩得仿佛一擰就擠出水來。而衛隊長齊格薇亦是個出色的美女,一頭亞麻色的頭發,碧綠色的眼珠,一對飽滿的乳房撐得在銀色的鎖子甲下裂胸欲出。容貌上她雖然比妮雅姐倆和丹妮婭稍遜一籌,但這對雄渾豪邁的雙乳足以奪回先前的失分。
前方的大戰正激烈地進行著,處在後方指揮中心的她們也同樣緊張萬分。希爾達最愛用的攻城戰術是在正麵集中精兵猛攻的同時,再另外派出一隻精銳部隊從敵人的背後發動突擊。兩人此刻的任務就是防備魔族部隊從空中潛入發動背後突襲,如今丹妮婭正在借助這座魔力水晶球探查潛入者的行蹤。
丹妮婭的身份是醫師,治病救人才是她的本職,操縱水晶球查敵的任務本不該是她來做,隻是連年征戰,如今的精靈族日漸衰敗,無人可用的情況下也隻好由她來兼職頂替,好在丹妮婭自身是雪精靈中的極其出色的優秀人才,而她的特色技正是銀月之眼,擁有這種被稱為最強的探測魔法的她擔任這一掌控全局的要職倒也適合。
摸索了許久後,丹妮婭猛地睜開眼。
「來了!」
「多少人?」
「一百多人!」
「帶了這麼多人來?真是大手筆啊!好!我這就帶人去「接應」他們!」
應了一聲,齊格薇也沒有問明潛入者身在何方,轉身就走。
丹妮婭在她出門前追了一句:「那些飛進來搗蛋的蝙蝠,就由我來清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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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地外的死戰仍然在繼續著。
戰局果然按著貝利亞說的那般發展,不斷使用瞬移,妮雅身上的魔力快速消耗著,卻拿對手一點辦法都沒有。九個月的戰鬥,將她由祭師變成了優秀的「魔法戰士」,可是法拉爾卻是戰士中的戰士。十幾年的軍旅生活,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已將他的武功磨礪得無比紮實。所有花哨的,無用招式全被舍棄,一招一式,全是最直接,最致命的攻擊,妮雅始終找不到施放高級魔法的空隙。
「再不能這樣下去了,隻好搏一搏了!」
無奈之下,妮雅做出了決定,她最後一次使用瞬移,將雙方的距離拉開到二十步之外,這是她瞬移的最大極限,進行搏命的一擊。
「三倍重力,給我定!」
幹擾對手行動的重力魔法雖然是對付擁有高速對手的妙招,但重力魔法最大的弱點就是命中率太差,妮雅遲遲不用這一招也正是如此。
「沒中!」
抱以無限期待,賭博般的一擊最終還是落空了,而避過這一擊的法拉爾再度高速掠到妮雅麵前,燃著烈焰的長矛直取妮雅的咽喉。
再用瞬間移動閃避攻擊已來不及,妮娜唯有在極短的瞬間製造一麵空氣護盾攔在麵前,勉強擋住對手的穿喉一擊。然而脆弱的空氣護盾在長矛的全力一擊下像紙一般的被刺穿。但矛頭受外力的阻攔,改變了方向,穿喉一擊變為上挑,鋒利的矛尖挑掉了妮雅臉上黃金麵具,露出麵具後麵那美麗絕倫的麵孔。
「什麼?黃金死神是個女人,而且還非常地漂亮!」
男人的色心此刻救了妮雅一命,法拉爾本想將刺空的一矛順勢向下豎劈,直接敲碎妮雅的頭顱,色心卻驅使他本能地改變了出手力道和長矛的攻擊方向,矛身重重地敲擊在妮雅的肩膀上,隻是將她擊昏。
將妮雅打昏,勝利者並沒有立刻返回本陣,反而蹲下來查看昏迷不醒的妮雅,對手的美貌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是那個精靈女王的女兒嗎?長得真像,比她母親還漂亮!還是個倔強的女人,都昏過去了手還死死抓著魔杖不放!太好了,是我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法拉爾反常舉動引得希爾達身後的眾魔將議論紛紛。
「法拉爾怎麼了?怎麼還不動手宰了那個黃金死神?」
「麵具掉了,黃金死神好像是個女人?」
「女人?這就難怪了,那家夥什麼都好,就是見不得漂亮的女人!聖林之戰時,你也見識過了,連死掉的精靈女王,他脫了褲子幹了三天三夜,屍體那樣了都還舍不得放棄呢!」
兩大高手的決戰,以魔族強者的完勝而告終,魔族方麵的歡呼聲立刻響徹天際,而守衛穀地的精靈們則一片黯然。至於站在城頭觀戰的妮娜,看到姐姐重傷被擒,正想不顧一切地衝下來搶救,卻被叔叔及部下緊緊地拉住。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城牆了望台的一座弩箭炮旁,突然出現了背著長弓的青年男子,正是數月前擊殺米諾斯的神秘弓箭手,卡洛斯。克拉克。但今天的卡洛斯,他的模樣和先前相比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耳朵變得像精靈一般尖長,而原先的黑眼睛變成了墨綠色,皮膚也變得更細膩了。除了身材比一般的精靈高一點點外,此時他的外觀已和精靈無異。
「別殺那個人!哀兵難勝,叫法拉爾捉活她!」
希爾達身後的貝爾納悄悄地哼了一句,建議立刻被采納。
「法拉爾,還在猶豫什麼!快把俘虜帶過來!」
此時法拉爾準備將手伸進妮雅寬鬆的魔法師袍?探索一番時,聽到希爾達的命令,唯有強忍住心頭的欲火,一手抓起昏迷的妮雅,扛在肩膀上返回本陣。
就在他轉身回頭瞬間,身後突然傳來強烈的魔法波動。
「瞬間移動?有人要搶人!」
在法拉爾感應到魔力波動的短短瞬間,突然冒出的襲擊者已在這短短的瞬間連續使出三個瞬間移動魔法,每次瞬移的距離更是達到驚人的五十步。
「這麼遠,這麼快,這怎麼可能?」
無論瞬移的速度還是距離,都遠遠超出了理論上的極限,麵對這「絕不可能」發生的「意外」,法拉爾本能地做出戰鬥反應,迅速將肩上的俘虜拋到空中,回身對敵。
衝下城牆搶救妮雅的正是先前那位神秘的魔法弓箭手卡洛斯,連續三個長距離的瞬移,他已衝到距法拉爾不到四十步遠地方,彎弓.搭箭.上弦,那把曾讓米諾斯飲恨的長弓射出了一支淡藍色的冰凍之箭。
「冰凍之箭,威力七百格雷!」
冰火相克,第一魔將再怎麼自負,也不敢硬受這枝正好是其不死魔身克星的冰箭,隻好用手中的戰矛挑刺應對。
就在這一刻,卡洛斯發動了第四次瞬移,一閃而沒的身體隻比先前射出的弓箭慢了一線,出現在法拉爾頭上的卡洛斯在空中接住妮雅的身體。
「禦風之術,給我上升!」
一秒內連用四次瞬間移動,現在卡洛斯需要時間來回氣,暫時無法再用這招遁走。抓著妮雅後,他的身體迅速上升。
「在一秒內使出四次瞬間移動,這怎麼可能?」
在不到兩秒的時間,第一魔將在心?念了兩次「這怎麼可能」。保衛潘傑爾穀地的精靈們以及圍攻穀地的十萬魔族大軍,都同時見到了這一違背魔法「常理」的奇跡。
「你是誰,別想搶走我的獵物!」
一矛將射來的弓箭挑飛,法拉爾迅速變招,回刺頭上的偷襲者。心知對手深不可測,所以一出手法拉爾就用上全力,火係的力量全麵施展,長矛化為一條火龍,狠狠噬向對手,務必要一招內解決對方。
卡洛斯一手抓人,一手持弓,持弓的手在空中對著下方的法拉爾虛畫一道。
「三倍重力之術!給我下!」
和妮雅同樣的招式,結果卻完全不同,一擊命中。體重瞬間增加三倍,法拉爾的「神速」立刻變成「龜速」。
「再來!五倍重力之術!」
長弓再度虛劃,閃電般的施放速度,精確的命中率,又一次命中對手!一秒內連中兩記重力之術,疊加在一起達到十五倍的體重牽牽地拖住了法拉爾的身體,將他狠狠拉回地麵。雙腳被牢牢地「釘」在地麵上法拉爾,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輕易地挾人逃走。
但事情沒有完,用重力之術拖住對手,獲得寶貴的空隙,身處十米高空的卡洛斯將妮雅的身體再往上拋,騰出的另一隻手拉開了弓弦。
弦上本無箭,靠著極高明的魔法操縱能力,卡洛斯聚氣成水,凝水成冰,化冰為箭,無中生有地造出一支「冰箭」,搭在弦上射出。
手足失措的法拉爾心神已亂,他剛剛解除重力之術的纏身,在沒有冷靜判斷的前提下,就揮矛狙擊對手這一擊。
就在冰凍箭與火焰長矛接觸的一瞬間,冰箭的前半截突然自動爆碎,狙擊的火焰長矛落空了。而後半截的冰箭仍然保持著原先的速度與方向,穿過長矛的阻攔,由上而下,狠狠地釘在法拉爾的左肩上。冰火相克,頓時在法拉爾的左肩上炸出一個大得嚇人的血口子。
「可惡!這怎麼可能……」
第三次重複著「這怎麼可能」之後,法拉爾的身體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無比屈辱地昏死過去。
一擊功成的卡洛斯接回妮雅,連施幾個瞬間移動返回城牆。其餘的魔戰將軍迅速出陣,救回慘敗的第一魔將。
「我道聖林之戰後,精靈族中的強者已死得七七八八,想不到竟還藏有如此高手……」
望著卡洛斯迅速消失的身影,希爾達露出驚歎的目光,不過很快這種目光就迅速地化為婉惜,希爾達以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歎息道:「可是即便你的魔法再出色也沒有用!你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人,你怎麼也無法改變全族滅亡的命運啊!」
就在這時,一位傳令兵跑過來,將一張紙條遞給了貝利亞,貝利亞看了一眼後,臉色驟變,忙將紙條交給了希爾達。
久經沙場的希爾達看過紙條後,冷冷地將其揉成了粉末。
紙條上隻有一句話:潛入部隊全軍覆沒。
貝利亞在希爾達耳邊輕聲提議道:「大人,我軍今日士氣已喪,不宜再攻!」
希爾達沒有作答,一揮手,下令撤軍。
和法拉爾一戰大獲全勝的卡洛斯,抱著妮雅回到城頭,腳尖才剛著地,膝蓋一軟,一口鮮血噴得老高,昏倒在迎上來的泰蘭婭女王的懷中。
「啊,這種感覺……」
當雙方的身體接觸的一霎那,熟悉而親切的傳來,年青的女王不禁一愣。
「你是米羅……」
※※※※※※※※※※※※※※※
穀地內的戰鬥比穀地外的決鬥還要早了一刻結束。
整個潘傑爾穀被六座重疊交叉的魔法陣嚴密保護著,除了從麵正攻外,穀地外的魔族無法通過飛行術或傳送術將部隊秘密送入穀地內。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但是黑獅子希爾達並不信這個邪。
好出奇兵的他雖然早早地退出了針對穀地的攻堅戰,但私底下還是派人秘密研究著這六座重疊聯防的魔法陣,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利用「友軍」的犧牲做為試探後,燃燒軍團內的高級魔法師反複地推敲計算分析,終於找出了這六座魔法陣的防護上的一處缺陷,利用這處缺陷,他可以將少量的精英部隊直接傳送進穀地內。
當希爾達在正麵戰場大軍壓境的同時,趁精靈們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前線,第八魔戰將軍斯塔克,正率領一隻百餘人的精英小隊,通過傳送術潛入了潘傑爾穀地。
不幸的是,對於這支秘密進入穀地的突擊小隊來說,整個行動完全是一場災難。
看似要害死穴的「盲點」,實際上卻是一個最高明的陷阱。斯塔克小隊順順當當地被傳送進潘傑爾穀地的一刻,還來不及熟悉周圍的環境,就觸發了精靈們事先布置在這兒的「機關」,真空斬,爆裂彈,火球術,數不清的各式各樣的魔法攻擊傾刻間就將他們全部淹沒。
百餘人的精英小隊在眨眼間幾乎全滅,唯一生還的第八魔戰將軍斯塔克,仗著高人一等的身手勉強突破機關陷阱時,卻也身受重傷。
「好惡毒的機關陷阱,這些高傲愚蠢的長耳生物,什麼時候也變得象人類那般下賤了!」
剛剛從死亡線上逃離的第八魔戰將軍,正在驚奇固執傲慢的精靈是何時放棄了「光明正大」的作戰方式時,一位銀發銀眸的雪精靈已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你好,我的名字叫丹妮婭。哈爾格特!」
她以騎士的姿態出現在的斯塔克麵前,自我介紹後,朝他微一點頭,擺出要和他公平地一對一單挑決鬥的架式。
「你好!我叫斯塔克。豪斯,我是希爾達將軍座下的第八魔……」
斯塔克的自我介紹,在這?就止住了,一支冰錐刺穿了他的後腦,冰刺由口腔?突了出來。
「有時間廢話,卻沒有精力好好的觀察對手,這樣的家夥,難怪隻能是第八魔將!」
丹妮婭就站在斯塔克的背後,麵色如冰,她的手放在對方背上輕輕一推,斯塔克的屍體象木樁一般地向前倒了下去。
在她麵前,另一個丹妮婭仍然站在那兒,繼續著決鬥前的自我介紹。
「我是銀色奇跡尼古拉斯。哈爾格特的後代,我的特色技是……」
其實她隻是丹妮婭利用事前布置在這兒的魔法陣製造出來的立體投影……
【外傳:光與影(上集)】第二章:墮落精靈
夢的世界,是個奇特的世界。
有人說,夢的世界是真實世界的影子。
有人說,夢?的世界要比真實世界還要真實。
有智慧的生命,可以在真實的世界欺騙自己,但到了夢?,他們卻無法逃避,往往不得不直接麵對那個一直被自我暗示.自我欺騙所隱藏起來的真「我」。
昏迷中的卡洛斯此時就處於這樣的一個境地。
在黑暗.虛無的意識空間?,卡洛斯正和一個精靈對峙著,此時的卡洛斯全身上下都被拇指粗的鎖鏈捆綁得像棕子一般,「粘」在一張由巨大鐵鏈組成的「蜘蛛網」上,而那個精靈正是米羅……卡爾,巴吉尼亞城外的逃亡者。
「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笨蛋!一秒內連使四次瞬移,你以為你自己是四翼墮落天使嗎?這樣子糟蹋我寶貴的身體。」
「他們是我的族人,我不能看著他們任人屠宰!」
「笨蛋就是笨蛋!即使得到了無雙的智慧和最淵博的知識,愚蠢的天性還是改變不了!今天你雖然勝了第一魔將,但隻不過是運氣好得不能再好!若在公平的條件下與他交手,死的人必定是你!」
被縛在蛛網上的卡洛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訓斥責著米羅,狂傲的姿態和當日與米諾斯一戰時的深沈內斂判若兩人。
「謝謝,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
被訓斥的精靈垂著頭背對著卡洛斯,高傲的精靈挨了臭罵,竟一點怒氣也沒有。
「你已經被我封印起來了,為何還要拚命醒來,你想做什麼?」
卡洛斯狂妄道:「這話問得更蠢,若不是你一心想見我,已被你封印起來的我,又如何能夠出現?」
米羅垂著頭低聲道:「你還是這麼恨我嗎?最先違背承諾的人是你啊!當初你絞盡腦汁說服我放棄身體與你融合,代價是幫助我拯救族人!可是到了最後你卻欺騙了我,不守承諾!」
卡洛斯啞口無言,愣了數秒後,他恨恨地道:「總有一天,我會取回這個身體的控製權的!」
米羅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與對方再掙執,從融合到現在,為了爭奪這具身體的控製權,雙方曾在意識世界?進行過一次激烈的生死大戰。為了拯救族人而戰的米羅最終獲勝,將卡洛斯的意識封印。與第一魔將戰鬥的,並非是卡洛斯,而是米羅,一個和人類融合的墮落精靈。
待對方的怒火稍減後,米羅低聲道:「我把你找出來,是想問你一件事。你看現在的局麵,潘傑爾穀地還有沒有救?」
卡洛斯洛冷笑道:「你雀巢鳩占,得到了我全部的智慧.知識,以及戰鬥技巧,怎麼還會問我這麼愚蠢的問題?」
米羅垂下頭,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對大局的見識與看法,對未來的預測,我知道我遠不如你,而這方麵的能力來自我的見識,我無法從你身上獲得……」
卡洛斯狂笑起來:「嗬嗬……你終於肯承認我們人類比你們精靈優秀了啊!那天的肉體爭奪戰,你勝了我卻不肯將我抹去,是因為你需我這個天才的幫助啊……」
對方實在狂妄自大,但米羅卻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確實有狂妄的本錢和資格。
「不想消失的話,就快點回答我!」
「消失?你舍得毀滅我嗎?你今天能以一招擊敗第一魔將,全是我的智慧在起作用啊!要是消滅了我,隻靠著我留下的知識,缺乏想象力的你,又當如何拯救你的族人?」
「不回答就算了!我自己也找得到答案!」
「告訴你也無妨,你別再做白日夢了,潘傑爾穀地絕對守不住的!如今正是魔族如日中天的時候,就算是大陸上其他種族能夠放棄成見聯合在一起,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謝謝……」
米羅沈重地點點頭,身體慢慢地淡化,準備回到真實的世界中,若非萬不得已,他並不想與這位又恨又佩服的對手「見麵」。
「走得這麼快幹嘛,多聊幾句吧!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蠢問題嗎?因為我想看看你絕望的表情啊!絕望的人找到了希望,當他們滿懷喜悅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絲希望仍然還是絕望,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嗬嗬……」
卡洛斯的狂笑充斥著整個虛幻意識空間,米羅覺得渾身發寒。回憶起過去的那一幕幕,與這瘋狂天才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過了這麼久他仍然感到不寒而栗。
「你以為你可以一輩子封印我嗎?弱智的精靈,該死的寄生蟲!總有一天我會奪回身體的控製權,並把你這愚蠢的長耳生物從我的身體?徹底地抹掉!」
咒罵聲和鎖鏈晃動的聲音仍然不斷地衝擊耳內,米羅覺得越來越惡心.害怕,他加快「淡化」,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這個意識世界。
離開的過程中,他在腦海?反覆地這段意識:「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族人的!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當初的那場發生在意識空間的戰鬥,米羅就是靠著這股意念獲得了最後的勝利。以自我的靈魂和肉體為代價與卡洛斯作交易的時候,米羅已明白自己打開的是一扇地獄之門,因為這個叫卡洛斯的人類,除了是個瘋狂的天才外,更有一顆比魔鬼還要黑暗邪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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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了,米羅,你終於醒了!」
當意識回到現實世界中時,米羅的耳邊立刻響起了親切無比的呼喚聲,他隨即感覺自己躺在一個熟悉地方。
「這種感覺,這種氣味,這個聲音……」
睜開眼睛,米羅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帶著熏衣草氣味的枕頭,是自己家?的床上,而麵前那張晃動的,帶著眼淚,則是愛人的眼睛。
「妮娜……」
他好想將眼前的少女摟在懷?,親切地呼喚這個名字,一述九個月的相思之苦,然而嘴唇張開時,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您是泰蘭婭女王殿下嗎?很高興見到您,我是卡洛斯……克拉克,達達尼亞的後人……」
現在的自己,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大地精靈米羅了,變成這個模樣,米羅實在沒有勇氣與愛人相認,然而精心編造的謊言才開口,就被當眾揭破。
「別裝了,米羅,我知道是你!」
含淚的眼神.激烈的擁抱加上熱辣辣的香吻,麵對著少女的主動攻勢,所有的擔憂.害怕,頃刻間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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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自己睡過的床上,米羅慢慢地講述著這半年多來的經曆。他的身邊有三個聽眾,泰蘭婭女王和她的姐姐,以及大長老猶達。猶達大長老已有近兩百歲的高齡,而妮雅妮娜姐妹倆一個十八,一個二十五,都非常的年青。聖林之戰後精靈族精英盡喪,如今族內能主大事的人,也僅剩下這三人了。
「七個月前,你們派我去塞爾巴托尋找傳說中的墮落精靈。結果在那兒,我遇上了這具身體過去的主人,卡洛斯。克拉克,一個可怕的人類……」
在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靠著絕妙的戰術及高明的魔法運用技巧,卡洛斯「輕鬆」地將米諾斯擊敗。被卡洛斯所救